软件定义网络、软件定义汽车的出现，说明“软件定义”已经成为系统设计的趋势。软件定义硬件，同样已经在主流处理器中得到使用。
随着软件与硬件的边界不断模糊，处理器的性能在软件灵活性的加持下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。然而，软件中的安全问题也随之进入到了硬件中。
Tavis Ormandy 是黑客圈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。
早在他作为创始成员组建 Project Zero 之前，他就曾在 Sophos Antivirus 产品中发现了蠕虫级漏洞，之后又在卡巴斯基、Trend Micro 及赛门铁克的安全产品中发现多个漏洞。
2017 年，Tavis 还发现了 Cloudflare 基础设施中影响上百万网站的漏洞，可能导致这些网站的敏感信息发生泄露，并称之为 Cloudbleed。
Tavis 甚至曾在洗澡时思考代码发现过 LastPass 漏洞
2023 年 7 月，Tavis 曝光了 AMD 系列处理器存在一个 CPU 硬件级漏洞，称之为 Zenbleed 漏洞。攻击者能通过 Zenbleed 漏洞泄露同处理器上其他进程中的数据。
Zenbleed 漏洞的利用简单、稳定，对使用 AMD 处理器的云服务产生严重安全威胁。与之前出现的基于侧信道的处理器漏洞不同，Zenbleed 漏洞则是一个由软件设计思想而导致的硬件漏洞。
寄存器和指令在早期芯片设计中完全属于硬件范畴，汇编语言中的寄存器与物理存储单元直接对应，处理器按顺序忠实执行每一条汇编指令。
随着微码、乱序执行、预测执行等技术的引入，现代 CPU 的性能不断提升；同一块 CPU 上的核数不断提升，寄存器与指令的复杂度也不可同日而语。
为了进一步提升性能，寄存器与指令的实现中加入了软件逻辑。部分寄存器会进行映射，而不再对应固定的物理存储单元，也就意味着不同的寄存器会使用同一块物理存储单元进行存储。
在引入预测执行后，为了提高执行效率、恢复执行错误的结果，在处理器执行预测指令时，清空寄存器并不会真正清空对应物理存储单元中的内容，而是标志该寄存器为零。
当预测执行错误时只需要将寄存器再指向之前的物理存储单元即可，以此提升分支预测错误时的恢复速度。
内存管理，一直以来都是软件漏洞的高发地，当硬件中也加入了内存管理，内存管理漏洞也随之而来。
Tavis 发现，vzeroupper 指令在 AMD 处理器的实现中，会将 ymm 寄存器的高位清空，也就是标志 ymm 寄存器的高位为零，其所对应的物理存储单元标志为未使用的状态。但是在 AMD 处理器分支预测错误时，虽然其他预测执行的操作均会进行回滚，ymm 寄存器高位所对应物理存储单元的状态却不会回滚。
这块物理存储单元被其他核的寄存器使用后，依然能从当前核读取到这块物理存储单元的内容。
自从 2018 年 Spectre 漏洞曝光后，大量 CPU 漏洞如雨后春笋般涌现。直到 2023 年，仍有 Spectre 漏洞的变体出现。
然而这些漏洞依然属于侧信道漏洞的范畴，需要根据例如 cache 的访问时间等，推测出目标的内容。通常，侧信道漏洞利用的复杂度及时间需求都较高。
而 Zenbleed 则属于由于软件设计缺陷而导致的漏洞，其利用稳定性高、复杂度低，短时间内就能够泄露出大量信息：
处理器硬件的封闭性，使得其实现逻辑难以被分析，安全研究员想要发现处理器指令相关的问题，除了阅读手册之外，就只能通过大量的测试以观察处理器的行为。
Google 的安全研究人员通过 fuzz CPU 发现了不少硬件方面的漏洞，Zenbleed 漏洞同样是通过 fuzz 发现的。不过 Tavis 使用 Oracle Serialization Fuzz 的方式，通过对比两组功能相同程序的状态，以检查由于乱序执行等 CPU 特性所导致的指令行为差异。
不仅 Zenbleed，Tavis 和同事使用 Oracle Serialization Fuzz 的方式还发现了 Intel CPU 中的漏洞 Reptar。
Intel 使用微码更新的方式修复了漏洞，并支付了 5 千美元漏洞奖励
一句题外话，事实上发现 Zenbleed 时 Tavis 早已从 Project Zero 离开，加入了 Google 的另一个安全团队。随着 Tavis Ormandy、Ben Hawkes 等创始人的离开，Project Zero 近年来的发声也越来越少。曾是十年来安全研究员最向往之处之一的 Project Zero，未来还会保持安全研究最顶尖的水平吗？
随着软件下沉到硬件，硬件拥有了软件的灵活性，不仅让硬件的性能得到飞跃性提升，而且能够动态调整硬件的实现。但也将软件中的安全问题带到了硬件中。
毫无疑问的是，硬件软件化是一种进步。两个领域的有机结合能够带来 1+1>2 的效果，但在边界处往往会出现新的问题。
Zenbleed 开拓了“硬件”中软件安全漏洞的研究思路。我们相信，未来会有更多的“硬件”层面的软件问题出现，汽车、网络、存储等领域中引入软件定义所带来的安全问题同样不容小觑。
[1] https://lock.cmpxchg8b.com/zenbleed.html
[2] https://github.com/google/security-research/tree/master/pocs/cpus/zenbleed
[3] 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Tavis_Ormandy
[4] https://lock.cmpxchg8b.com/reptar.html
明日，请继续关注《深蓝洞察 | 2023 年度安全报告》第九篇。
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（DARKNAVY）：「深蓝洞察」2023 年度最“软”的硬件漏洞
